□谭旭日
正逢初夏,我曾在一次梦里回过故乡,满园的果树结满了桃子、李子。当我站在一株桃树下时,时间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苍白。我想起自己的童年,翻遍所有的记忆,难找到偷桃偷李的故事。对于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人,少年里没有这些故事似乎并不完整。
前段时间,故乡友人在微信里发朋友圈,说又到黄桃收获的季节,引得我羡慕几分。早些年,远在炎陵安家落户的利民同学给我快递了几箱黄桃,那味道的确不一般。夫妻在高山上承包了果园,栽种了高山黄桃。这桃不仅果大圆润,味道更是难得甜美,入口香脆。
岂料郴城学友说:桂东黄桃,蟠桃再世。这八个字不说不打紧,一说竟然使我内心有了寻找桂东黄桃的念想。话一出口,又沾郴城学友的光。他次日驱车赶到桂东,一下子给我快递了五件。每每想起这些,内心有些愧疚,好像我要占有,有点贪婪的嫌疑。
学友去桂东,迳直驱车到了万洋山半山腰的小村庄——“烟竹堡”。它东接江西遂川,北衔株洲炎陵,四周群山环抱。也是湘赣地区最高海拔的临界点。据历史记载,《大明一统志》六十六卷记之:烟竹堡内有座万王城,万王城内“有修竹数竿,日夕自仆,扫其地而复立”。万王城内桃李弥望,“乡人当垂实时往采食之,味甘;但不可取去,或摘私藏,必失归路”。万王城内的桃树,桂东流传甚久的神话传说。
传说齐天大圣到天宫后,玉帝派他驻守蟠桃园。恰逢王母娘娘在瑶池设蟠桃大会,宴请各路神仙。众仙娥正在采摘三千年一开花、三千年一结果、三千年一成熟的蟠桃时,他听到王母宴请名单里没有自己,勃然大怒,挥舞金箍棒,将蟠桃树打得七零八落,蟠桃纷纷从树上坠落,其中有几个掉落云端,不知所踪。文殊菩萨的坐骑青面狮虬首仙,本来盼着吃下蟠桃,长生不老。没想到这泼猴大闹天宫,没有吃成。又听说有几个蟠桃不知所踪,恐是掉入凡间,便欲下界来寻。狮子仙在凡间寻觅数年,仍不知蟠桃所踪。
泼猴大闹天宫后,玉帝请如来佛祖以手化作五指峰,将其封印于山中。狮子仙想着孙悟空天生爱桃,打落的蟠桃应该离五指峰不远。于是,下界到五指峰附近找寻。但见不远处,有一座山山生八面、云雾缭绕、仙气氤氲,其中一面山的山腰处留有仙家下棋的棋盘,山顶立有石碑一块,上书“八面山”三个大字。狮子仙按下云头,化作人形,正准备一探究竟,路上听两个樵夫议论,说压在石山五百年的猴子不久前已不见,只留下猴精石,日夜守候着烟竹堡万王城的十里桃林。
狮子仙听后大喜,腾云赶往烟竹堡。烟竹堡万王城内茂林修竹,桃香阵阵。在十里桃林中,唯独一棵桃树上硕果累累。在这些桃子中间,又唯有一个桃子与众不同。狮子仙惊喜若狂,那不正是落入人间的蟠桃吗?他一个箭步,飞身上树,摘下那个桃子放入口中。狮子仙享用完蟠桃,在八面山住下游历了一阵,随手把蟠桃桃核种在了万王城内,日日用虎啸泉水浇灌。经过三年开花、结果、成熟,狮子仙发现他种下的蟠桃在人间变了模样,通体金色,竟然灿如黄金。不久,便离开了此地。
后来,当地居民发现此桃丰满圆润、通体金黄、闻之清香、咬之响脆、食之甘甜,皆叹“蟠桃只应天上有,万王城里黄金树”。如今,春天一到,这里夭夭灼灼花盈树,株株金黄如宝珠。漫山遍野的桃树,成了桂东、炎陵两地老百姓脱贫致富的黄金桃。原生态的黄桃,无公害。且不说黄桃具有强身健体、益寿延年的功效,更成了桂东和炎陵县的地理标志果子。
郴州人更不一样,火辣辣的个性,不管走多远,都不忘家乡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