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归然书院院长 鲍杰军
12月8日,科达三十周年的庆典,我作为科达的创始股东代表发言时感慨:科达在经历最初十年的时候,我们身在时代的浪潮中,并没有感觉到什么。但三十年之后回过头来再看,那确实是一个传奇的时代,成就了一群传奇的人,贡献了一份传奇的事业。
科达通过庆典的方式,为过去的三十年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。同时,它也是中国建陶行业发展的缩影,是否也在预示着中国建陶行业过去三十年的发展模式,也要画上一个句号?
如果是这样的话,下一步我们将要走在一条从前未曾走过的路上。
是的,如果我们静下心来看看当下身处的环境,可能会惊讶地发现:这还是我们熟悉的行业吗?还有几分像从前?
行业发展到今天,装备技术革新驱动行业发展的动力没了,产能扩张带来的规模效应没了,新产品迭代的红利触到了天花板,渠道的拓展也撞到了墙上。甚至协会不再是原来的协会,展会也不是原来的展会,行业媒体更不是原来的媒体了。
疫情之下,行业失去了方向,同时也失去了稳态。就像是乱石从山上滚下,何处才是坦途?只有当平稳了之后,才可能有一个新的开始,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。
历史的长河在滚滚向前,身处逆势中的我们,唯一能做的,就是随波逐流,伺机而动,我们要等待的无非是一朵美丽的浪花,让我们能够踏浪而行。
凛冬已至,前路冰封
“在疫情之前,我以为做生意一直只有春天,我都不知道冬天这回事。”
这是归然书院一位年轻学员跟我说过的一句话,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,我们习惯了高增长、高收益的发展模式,以为行业会一直四季如春,青云直上。哪怕碰到危机之后,都在猜是V型反弹还是U型回暖,从未想过凛冬将至。
疫情三年,可能是很多人生命中经历的最艰难的三年,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梦,梦见跌落悬崖,时而急坠,时而漂浮,恐惧和焦虑在不停地翻滚,胸闷、心慌,让人喘不过气,身处其中,不知何处是底?何时到头?连一根救命的树枝都抓不到。
祸不单行,过去的一年,俄乌将闪电战打成了持久战,谁能笑到最后并不重要,但世界版图被炸出的裂缝,也许再也无法重合。
过去的一年,中美脱钩越演越烈,佩洛西窜台,一场直播让数亿中国人进入不眠之夜。相比之下,卡塔尔世界杯的比分也失去了悬念。
当现实已经超越了梦想,电影院还会有票房吗?所以导演出国,明星带货,教练请去喝咖啡,球员隔岸观火。这既不叫失业,也不是转行,那叫什么呢?
相比之下,建陶行业似乎还算幸运的,做瓷砖的去做代驾了,卖瓷砖的去卖门窗了,创业的回去上班了,烧砖的窑炉去烧锂渣了,做材料的去榨核桃油了,做陶瓷窑炉的去做锂矿窑炉,连我这个做老板的都去教书了,这是叫转型还是转行呢?
过去的一年,房地产接连爆雷。成了没系安全带的蹦极,不是掉进水里淹死,就是掉进乱石岗里摔成重伤,掉进烂泥里能够软着陆的算是万幸。
房地产的泡沫被强行挤掉了一半,大家居行业也顺势跌去了一半,遍地都是车祸现场,泰坦尼克号再现。还有谁能够看得清楚前面的道路,把得住前行的方向盘?《中国智式》还管了十年,《迭代》只管了一年,就要再次迭代了。
虽然说疫情终将结束,但市场已经伤筋动骨,企业也已遍体鳞伤。现在政府又开始救市,三箭齐发的政策释放出积极的信号,但失去的信心,要如何才能重新聚集?
如果走了十一年的“陶业长征”还能把建陶产能数清楚,但建陶协会还能够把今年的瓷砖产量弄清楚吗?
岩板产能爆发,工艺进步迅速,现在还有谁能够说清楚岩板与瓷砖的区别吗?
2C渠道已经碰到了天花板,2B渠道则是直接撞到了墙上,谁又能打开新的主流渠道?
产能过剩、消费萎缩、主流渠道的衰落,就像三座大山,横亘在建陶行业前行的路上,凛冬已至,前路冰封。
行业从上升期真正进入了衰退期,我们的竞争战略只有一字之差,是胜者为王,还是剩者为王。这时候最重要的仍是现金流,留得青山在,才有机会谈未来。
未来之路何处寻?
但未来之路何处寻?进有三座大山,退无可退之处。迷茫中只能左顾右盼,左冲右突,是该转行,还是该转移呢?
左顾右盼的想着如何转行,去试试其他行业的深浅。锂电产业让高安建陶企业暂时喘了口气,不少生产线转向锂渣焙烧,让剩下的陶企略有转机,销量拉升,价格看涨。不过,建陶厂转锂渣焙烧项目很快又被紧急叫停,不再审批,可见转行是幸事但绝非易事。
一些主流企业也开始转行投资锂电产业,但那也只是投资。如果企业的重心也随之转行,相应的资源输出都已跳出三界外,还能算作是同行吗?
左冲右突的,便凭着一份可嘉的勇气,走出国门。我在看科达的纪录片第三集时,对老边肃然起敬,赞他有大格局,科达布局海外市场,做海外分公司,收购意大利唯高公司,在非洲建陶瓷生产基地,真是敢想敢干,敢爱敢恨。
同样走出去的还有福建和温州的贸易型企业,他们在非洲、中东建陶瓷厂,遍地开花。历史何其相似,想当初,在国内开疆拓土的先行者,也是温州和福建的老板,之后才是主流企业全国布局,从而带动中国建陶产业链的崛起。接下来,主流企业要不要全球布局?
非洲大陆的经济发展前景十分可观,可能是拉动全球经济增长的最后一块处女地。他们有着和中国同样多的人口,但目前瓷砖的产能不足10亿平方米,人均瓷砖消费量还不足1平方米(摘自世界陶瓷评论数据)。这将为产能严重过剩的中国建陶,提供出新的腾挪伸缩的巨大市场空间。
相比欧、美、日企业进入中国时的高高在上,中国企业去非洲就直接贴地飞行,生产的产品直指他们最广泛的市场需求。就像占了非洲市场半壁江山的手机企业传音来自深圳,在国内却名不见经传,这输出的或许就是中国模式。
只有主流建陶企业的出海,国内的配套企业才会更有底气跟着走出去,从而带动整个产业链走向全球,输出中国制造与模式。如此一来,中国建陶产业才是真正走向了全球化。
只要前面有山,人生就有意义
不管是转移,还是转行,都只是绕山而去。但中国建陶发展三十多年以来,从佛陶到鹰牌,到新中源、新明珠、东鹏、诺贝尔,再到马可波罗、蒙娜丽莎、欧神诺、简一,正是有后来者的不断攀登,才让中国建陶从一座山,走向下一座更高的山。
对于传统企业来说,三座大山似乎不可逾越。但对于后来者,山却变成了探索前行的路。今天又有一批新生差异化的小众品牌异军突起,如90+、简舍等,未来还将有更多的基于互联网的线上品牌新生。
对这些新生代而言,产能过剩就是他们的利好,给了他们落地生存的土壤。而消费萎缩、主流渠道的衰落,正是需要他们为行业探索的新路,去发现新的消费需求,找到新的渠道。
以前我们行业是制造为王,现在产能过剩,已是渠道为王。中国建陶三十年,从以前的批发,到2C,再到大B,再转向整装,每一次行业的进步,最重要的还是渠道的迭代。
如今,线上渠道对于新生代品牌来说,恰恰是时代赋予的一个绝佳机会。新一代的消费者全在线上,他们对品牌的认知,对消费升级,已经完全颠覆了现有企业的认知。有流量的助力,线上打造IP化的品牌,不再像过去需要那么多年的沉淀。
是的,未来我们行业一定会实现渠道线上化,品牌IP化。目前难做,是因为我们整个供应链和服务链都是基于线下的,而这正是新生代企业关键的突破口。
老一代企业家想做线上渠道,有心而无力。而建陶行业的二代,在父辈的权威下,他们又没有机会放手去干。但这个机会窗口,给新生代企业只有十年时间,当二代完全接班,谁主沉浮,那时行业才会真正进入一个新的时代。
一个时代的结束,意味着一个新时代又将开始,而我们身在时代的交叉口上,将如何作为?
回想10月下旬,归然书院精进三期的同学们来到腾冲游学,此次活动最刺激的是,连续在崎岖山路中徒步6小时。海拔从1600到2400持续爬升,累到让人无法喘息。而下坡的路,踩在雨水冲刷过的石块上,每一步都异常艰险。
尽管艰难,仍要坚持,没有逃兵可当,哪怕走走歇歇。我们身在其中,何必置之度外。
过去的一年,也许是我们人生的最低谷,企业的最低潮,当我们进退唯谷,唯一能够比拼的只有心态了。
作为企业家,涅 在苦难中,在生死之间。没经历过苦难,就不是企业家的人生。企业也只有经历一次次难关,才能成长。
未来之路注定不会平坦,但对企业家而言,只要前面有山,人生就有意义。
雄关漫道真如铁,而今迈步从头越。越过阳关,定见春光灿烂。